一
世界杯开始,就意味着乏味的生活更乏味了。以前大家坐一桌吃饭还能各自贡献点各行各业的八卦,现在就只剩下足球和** 。然后特别能添堵的人就会找准机会寒碜中国足球。前几天C罗一脱衣服,立刻就有人写文章——C罗一脱衣服就知道为什么中国进不了世界杯。讲得好像中国足球没有肌肉男似的……好吧,现在好像确实没有了。但以前李玮锋、杜震宇那肌肉也是杠杠的,但中国足球依然软得跟皮下脂肪一样。如果足球就是练肌肉,那我家楼下健身房里就能组织两支比C罗好的球队。
我当然明白这文章的意思就是中国队欠练,球员不职业,然后用肌肉这种比较形象的方式体现出来,比较容易有共鸣。但作为一个曾经的足球记者,只能说这种说法本身就太业余。马拉多纳一辈子都是个小胖子,但他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足球运动员。
而这种说法最业余的地方在于,讲得好像中国足球差仅仅是因为球员懒似的。
错!他们是奸懒贪滑坏都占全了!
二
前两天看到新闻。一个足校的外籍教练说,中国青年队的教练腐败严重。他们招生的时候收钱、分配位置的时候收钱,安排上场的时候收钱。
而更早的新闻是,中国青少年队的球员年龄普遍改了3岁,他们圈内的说法是:改一岁吃亏了,改两岁胆太小,改三岁凑合用,改四岁刚刚好。
而一名欧洲教练说,一名球员在青训期,改小一岁年纪,成才概率就降低70%,改小两岁就几乎不可能成才。
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,感觉自从有了“足球要从娃娃抓起”这句话开始,他们就已经开始从“娃娃抓起”,不过是抓钱,抓假成绩的“抓”。
三
柳海光是中国最早去欧洲踢球的球员。他加盟的是南斯拉夫的游击队队。在当时,这也是一支欧洲豪门。他回来后接受采访,特别新奇的说,在游击队队训练里,有专门的小动作课。就是教球员如何通过小动作获利而又不被裁判发现。
后来在亚洲杯的比赛里,一个角球开出来,柳海光撑着防守球员的肩膀“噌”一下窜起来争顶,但起来后发现,球并不是传给他的,于是只好尴尬地从对手肩上下来,然后来了个摸头杀表达自己的歉意。
后来我听一个球员说,他们在青年队时,教练也教小动作,比如放铲时故意亮鞋底。最损的一招是在角球争点的时候,用后背倚住对方,然后在球开出来的那一刹那,揪住对方的小鸡鸡,不让他跳起来。
我就问这个球员,当年柳海光为什么对游击队队教小动作那么新奇?你们不是也教么?
他想了想说:可能他在那边学的都是如何在不伤害对手的情况下获利,我们教的全是怎么废了对手获利吧。
这么一说,我就特别能理解我们的球员为什么能踢碎对手的睾丸,粉碎性骨折对方的腿了。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这么练的,习惯了。
四
曾经采访过一个中国球员,聊起一个问题:为什么中国球员的技术差?
他特直接说:因为技术好的都给踢废了啊。
当时我听到十分震惊:难道不是中国球员欠练,所以技术不好吗?
他说:这是结果。因为练技术的都没有好下场,所以大家就都不练技术了。
之所以中国球员练技术没有好结果,这个球员说:技术是要童子功的,因为球性得从小培养。而如果在青少年队的比赛里,有个技术特别好的,那么教练就会对防守球员说,去踢伤他。甚至还会教得更细,比如要踢脚跟螺丝骨那,用脚尖捅,因为跟腱在骨头缝里。于是,技术好的小球员基本很难踢到成年队,因为一直受伤,生涯早结束了。
而我之前看过一个关于梅西的文章。有人问他如何练成神鬼莫测的技术时,他说小时候参加少年队比赛,对手的教练都会禁止自己的球员对他铲球,就怕弄伤他。
从梅西的例子来看,首先是发现天才,然后是培养天才。
当年国奥队请过一个南斯拉夫教练叫——拉德,是南斯拉夫的功勋教练。他曾经对他带过的那届球员做出点评:
谢晖——他有很优雅的步伐,对于他的对手来说,这种步伐是很可怕的。他善于从缝隙间找到通向球门的道路,他的头球已不输于欧洲球员,射门的欲望简直象一团火。对于一名前锋来说,这是至关重要的。他还有很大潜力,这要看中国教练如何挖掘了。
庄毅——他的优点很多,但缺点同样突出。他今后的进步与其说靠进一步发挥优势,不如说靠改进不足。他更大的缺陷是无球跑动太少。他的身体条件将阻碍其发展。
杨晨——90分钟的比赛对他来说似乎太短了。他在场上总是在跑。这说明他的心肺功能非常出众,这点符合现代足球的潮流。
事实上,当拉德离开后,国奥队中国教练安排的主力前锋是庄毅,而杨晨和谢晖在国内的发展一直不温不火,倒是去了德国俱乐部打上了主力。
五
所以,不要抱怨中国足球没有天才。把脑子从脚后跟里掏出来想一想,咱们有13亿人口,想要什么型号的人没有?怎么就找不出11个能踢好球的?现在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:天才先要被发现,最后能成为天才,还需要土壤。中国没有的不是天才,是没有发现天才的眼睛,和培养天才的土壤。
这是一个系统的崩坏,跟最后国家队球员有没有腹肌一点关系都没有。这就像一个心脏病去世的人,大多数并不是因为心脏坏了,而是因为高血压,可造成高血压的却是高血脂和高胆固醇。
大腹便便的中国球员,本身就是中国足球整体现状的写照——基因不好,血管里全是民脂民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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